他知道她這些年來，把他當(dāng)作自己的向日葵，她那么努力、向上，成為她想成為的樣子，只為讓他看見，只為有一天平等地與他交流、對話，真好。

        姚素芬沒有想到給干二蛋打電話，他那邊果然出事了。他們之間沒有過多的客套，他們早已在微博里熟悉。近半年來，她的每一天微博，他都會去留言。這是只屬于他們的小世界。

        但是，現(xiàn)實的世界呢，你必須相信心靈感應(yīng)一說。她的佛珠斷了，他的父親在ICU，他們之間，冥冥之中，一定有某種因緣。

        四

        姚素芬本來就助人為樂，更何況又是老同學(xué)遇到麻煩。她當(dāng)然是要幫的。她讓實習(xí)生小媚給干二蛋送去一萬元現(xiàn)金。她用信封裝的。那是她一個月的薪水。她錢也不多，卻是她滿滿的心意。

        她當(dāng)然也想當(dāng)面去給干二蛋。他們終于又在同一座城市了。她好想看一看他，看一看他的父親，幫著做點什么。但是，她算什么呢？資深媒體人深入生活？她沒有理由那么深入到他的生活里。但是她又要給他最切實際的幫助。那就只有找人幫忙送錢了。姚素芬真是冰雪聰明。

        干二蛋拿到那個信封的時候，有一些吃驚。他當(dāng)然知道姚素芬心里有他，但是他沒有想到，她竟然用了這樣一種方式表達(dá)出來。那天，他只是略略說了他父親的情況，她就記住了。這筆錢，不多，老頭子一天就得花一萬，也不少。他們不過是二十年沒有見過面的老同學(xué)而已。但他，還是接了。某種意義上，他們在微博上已經(jīng)是很好的朋友了，他期待看到她的消息，在他乏善可陳的生活里。他給姚素芬打了一個電話，他說，大恩不言謝，你就是我的女菩薩。

        從那天之后，他們的距離又近了許多。每天他們熱線聯(lián)系，蔣老爺子的病情、蔣家媽媽的焦慮擔(dān)憂、每天蔣家吃什么飯菜、干二蛋應(yīng)該再為父親做一些什么……點點滴滴，她姚素芬像軍師一樣參與，不，更是一朵解語花。終于有一天，她還是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你太太呢？

        干二蛋的狀態(tài)就像一個單身。但是他身邊怎么可能沒有女人呢。這種狀態(tài)不正常。雖然她能夠從他的言語中隱隱感到一些什么。但是她對他的生活，還是充滿了好奇。她想知道，她從小時候一直喜歡的人，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那個幸福地和他相守一生的女子又是誰。

        ”她在帝都，她來，還得一個人照顧她。“

        這話里的信息量非常大。他們夫妻感情不是那么好，她和他們家的關(guān)系也不是那么好。但是，他對她，又是心存疼惜的。別問姚素芬是怎么知道的，她是情感專家，聽過那么多男男女女的故事，她當(dāng)然知道。她不再多話。他們繼續(xù)之前的默契。他什么事都會和她說。她安慰他，陪伴他，這段生命里最艱難的日子。

        一個月之后，蔣父過世。那天早上，干二蛋給她打電話，你有沒有熟人，公墓的，幫我看看我父親葬在哪里好？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依賴她。她當(dāng)然明白。但是她不愿意去管這事。她只是在寺院里去給蔣父立了一個牌位。干二蛋說，你如果今天來我家，我出去辦事去了。她不會去他家的。他也在回避吧。她在她的世界里，用她的方式表達(dá)。他都能夠理解，能夠接受。

        寺院里可以做超度法會。法師說你最好做一個吧。姚素芬想，也應(yīng)該，只當(dāng)送了祭禮的，既能利益到蔣父，又能祭一下青春和愛情。

        五

        姚素芬發(fā)了一條做超度的微博。干二蛋點了贊。對于這個姑娘，他真是有一些后悔了。他問她，你當(dāng)年為什么沒來帝都？如果你來了，如果我們在一起，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