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棟小高層住宅,一共7層,再上兩層就是天臺。我跟在jingcha后面,哆哆嗦嗦地爬上天臺。
“姑媽!你別過來!”她又指著試圖靠近的jingcha,“你們都也別過來!讓周喬安來,給我陪葬!”
九點多鐘,小區(qū)人來人往,像流動的水,流到這樓下都堵死了,打著漩渦般的喧嘩著。
兩輛jing車停在樓下,這棟樓又靠近大門口,難免招來一群看熱鬧的人。
樓下的人一個個伸長脖子,好像雞籠里餓了三天的雞,一看見主人靠近,立馬圍攏過來,等待吃食。亞楠此刻就像高高在上的主人,他們嘰嘰喳喳,眼里溢滿了興奮和期待。
周喬安沒有露面,亞楠放出陪葬的狠話,jingcha也不敢強(qiáng)制帶他來。
亞楠看著樓下亂哄哄的人群,煩躁不安地動來動去,沖著樓下人群罵:“都滾開!離遠(yuǎn)點,不然砸死你們這些看熱鬧的狗日的!”
“小三還這么拽!看你也不敢跳!”有個穿著花裙子的胖女人說。
聽話音,應(yīng)該是剛才家門口看熱鬧的人,在樓下散布了謠言。
“你才是小三,你全家都是小三!”亞楠回罵,“我辛辛苦苦的幾十萬,都被姓周的騙走了!我還是小三了?還有沒有天理!”
她越說越激動,仰天大哭。稍傾,又哈哈地笑。她不再理會樓下的吵鬧,掛著淚看著我,說道:“姑媽,告訴我媽,來生再報答她!把我的房子賣掉給她養(yǎng)老吧。我也算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今天卻栽在男人手里!他平時一副懦弱無能的樣子,騙起人來倒是會演戲!都有老婆孩子了,還來招惹我,難不成一開始就是個騙局?我現(xiàn)在差不多傾家蕩產(chǎn)了!這些年,你們都覺得我很厲害,其實好累,活得太累了!”
她捶胸頓足,俯在欄桿上,失聲痛哭,涕淚俱下。
她站的位置極其危險,我上前一步,靠在離她五米遠(yuǎn)的欄桿,說:“亞楠!你是瘋了還是傻了?你才27歲,沒有那個男人,就不能活了?他愛你是假,利用你才是真的!你說是背叛,不覺得可笑嗎?他從未忠實于你,何來背叛之說?你從未得到過,何談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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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的淚滾滾落下。也許是我的話太殘忍,太真實了,也許她平時腦子里也閃過一些可疑的碎片,只是不敢拼接成完整的真相。
我舔舔焦渴的嘴唇,繼續(xù)勸解:“再說,我們,你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兄弟姐妹對你的愛,都沒有分量嗎?都抵不過虛假的愛情?值得你去放棄生命?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生命是父母給的,不是你自己的,你無權(quán)剝奪自己的性命!你想一想,跳下去有意義在哪里?讓人悔恨?想多了!他和老婆孩子過得好好的,你的父母卻傷心難過一輩子。你這是典型的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懲罰家人,懲罰最愛你的人!”
亞楠一張淚痕斑駁的臉,把原本精致的妝容洇濕得一塌糊涂,使她看起來像沒洗凈臉的小丑。
這是一個談戀愛看臉的時代,況且,有時俊美的臉也不靠譜。那些美若天仙的明星,尚且難逃被背叛的命運。
樓下一陣喧鬧,我伸頭看過去,原來是消防員在給救生氣墊充氣。
旁邊圍觀群眾七嘴八舌的聲音飄上來了。
“你們閑得嗎?救一個小三干嘛!”
“死了好,這個社會救干凈了!”
“她不敢跳!好死不如賴活著!”
“就是白裙子那個嗎?偷情被人家老婆逮住了?”
亞楠自然也聽到了,毛糙的脾氣就上來了,沖樓下罵:“滾一邊去,你們啥都不知道,就亂嚼舌根!”
“好你個小三,太猖狂了!“
”要跳就快,墨跡個啥呀!我們還急著買菜去呢!”
亞楠正想回罵,一扭頭看見一個jingcha向她撲過來,嚇得慌了神,放開欄桿,向樓裙外沿一躲,一腳踩空,整個身子極速墜落下去。像一道白光,擊穿空氣,向地面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