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賭輸?shù)墓と撕兔恳粋獨贏的工人都會用一樣的姿勢摸摸文楠的臉蛋,然后露出不一樣的表情,或喜或悲。
老曹起初不以為意,然而隨著來的人越來越多,老曹也注意到這些人臉上像賭徒開牌時猥瑣的表情。
老曹越想越不對勁,蹲在門口抽了半晌煙,正碰上汪曼麗搞完破鞋一臉舒爽哼著小曲回家。
老曹陰著臉問汪曼麗去哪兒了,是不是搞破鞋了?
汪曼麗瞬間被嚇得哭出聲來。
汪曼麗太傻,以至于老曹詐了幾句就把搞破鞋的事兒和盤托出。于是老曹拿起立在薔薇花壇邊的那桿大搶就要和車間主任拼命。
那桿大搶是老曹年輕時拿來練武用的道具,嚴打以后就靜靜睡在花壇的角落里。老曹一度想著把大搶改為掏糞勺子給花壇施肥。
現(xiàn)在那桿大搶預感到自己被改為掏糞勺的命運將得以改變,因此在老曹手里虎虎生風,一路殺到車間主任家門口。
無奈老曹正好碰到倒三班的工人下班,工人們一把按住老曹,為首的蠢貨居然說了一聲:
“老曹!不管怎么樣,女兒真的是你的種啊!”
老曹被按在地上,氣的半死。
欣蘭最喜歡去市中心那家上海菜館,最喜歡點那家菜館里的東坡肉。這已經是我的大學年代,不管是地理上和時間上都離老曹被按在地上嚎啕大哭十分遙遠。
我不是很明白欣蘭為什么喜歡吃那種甜膩的豬肉,這很不符合身為北方人的口感。
還沒成為我女朋友的時候,欣蘭就不厭其煩的給我介紹上海菜館里每一個菜無聊的歷史和繁復的吃法。我其實并不很想了解東坡肉和會寫詩的那個男人有什么關系,我只知道那坨肥膩且有著奇怪甜味的肉塊值多半張紅色人民幣。
然而欣蘭并不是個很壞的人,她只是在某些方面有些令人費解的不坦誠。
幾乎每一個煤城人出門在外都不會掩飾自己對于面的熱愛,即使遭到一眾南方人白眼也并不在意。欣蘭是南方人,但并不是上海人。她來自一個和上海八竿子打不著的南方縣城。因此她對于上海菜館的歸屬管令我感到有些滑稽和不可思議。
直到后來和她分手,她因為裝的有些過分和寢室里真正的上海同學大吵一架,我才慢慢理解這種奇怪的歸屬感。
欣蘭是看了我發(fā)在?系囊黄≌f來聯(lián)系我的。當時她是校刊某個板塊的編輯。
“你還會寫小說呀?”
第一次見面她帶著禮貌的微笑和我說。
對面的女孩子穿著一身米黃色的大衣,化了一個很優(yōu)雅,但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職業(yè)淡妝,讓我不禁把褲腳往下拉了一拉,來遮住兩雙顏色不一樣的襪子。
我們相談甚歡。那時我沉醉在王小波的作品里,一直在努力模仿著黃金時代里男主角那種吊兒郎當?shù)那徽{。
欣蘭顯然在見面之前就做好了一切工作,她說其實相比于黃金時代,她更喜歡革.命時期的愛情。這讓我肅然起敬,不禁捋了捋早上沒洗的頭發(fā)。
她侃侃而談,優(yōu)雅從容。
她和我說起她的家鄉(xiāng),那個在水邊的小縣城,以及里面從容的生活著的人們,小資而清淡。我和她說起我的家鄉(xiāng),煤礦,老曹,還有文楠。
她一邊安慰我不必為了過去的事兒自責,一邊慢慢搖著咖啡勺?粗歉诳Х壤飻噥頂嚾サ目Х壬變,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老曹要改的那根掏糞勺。這讓我有些慚愧。
于是我說,今天的咖啡我來請。
欣蘭對我的紳士風度表示贊賞。并禮貌的邀請我去看一場電影。
電影有些沉悶,是張藝謀導演的一部苦情戲。
顯然這電影并沒有吸引躁動的我。因為相比于欣蘭柔軟的手,劇情簡直是一團烏漆嘛黑的東西。
雖然欣蘭手心出了一些汗,或許那是我的汗,但不管是誰的汗,我們在黑漆漆的電影院里同時不小心碰到了對方汗津津的手,而且再也沒有放開。
文楠比較不幸,她的智力和容貌幾乎都遺傳自她的母親汪曼麗。這也直接導致我們倆無法考到縣里同一所高中。
汪曼麗雖然漂亮,但傻。老曹后來說,女人傻不要緊,就怕漂亮女人傻,漂亮女人一傻起來就野的沒邊。說完眼睛開始變得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