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有一女,名喚莞邇。姜莞邇自幼失去母親,父親姜恒雖然是個粗枝大葉的男人,卻對姜莞邇事無巨細,照顧的十分妥帖。
每次父親在院子里染布,年幼的姜莞邇就搬個板凳坐在一邊,聚精會神的看著,不同一般孩童喜歡哭鬧?粗畠汉推拮邮窒嗨频捻郏爿p聲嘆息。
如果你娘親還在,看到你這樣乖巧,那該。多好。
姜莞邇八歲時,偶然一次聽廚娘們議論父親,夫人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年了,老爺也該續(xù)弦了吧。又煞有其事的提了幾位姑娘。
姜莞邇欲哭不哭,急匆匆跑去找父親。
“爹爹就要娶別人了嗎?”
小臉糾成一團。
姜恒正在畫錦緞花樣,聞言哭笑不得。
“爹爹怎么會娶別人呢。”走過來抱著姜莞邇。“爹爹這輩子的妻子只娶你娘親一個。”
姜莞邇看著書房里掛著的娘親畫像,頻頻點頭。
后來聽說姜恒將府里的傭人大換一次,留下來的都是謹言慎行的人。
姜莞邇再也沒有聽說過什么關于“續(xù)弦”
的事。
八歲那年,姜家的幾個旁枝來鬧,說是這一房無人繼承,要姜恒在別的房里過繼一個男丁。
小小的姜莞邇躲在父親身后,懼怕的看著怒氣沖沖的各房叔伯。
“我的孩子,只有莞邇一個,姜家的一切也都是莞邇的。”
一句話說的擲地有聲。
其他人雖氣,終究拗不過姜恒。
“爹爹,可是莞邇是女孩子。”
姜恒笑道,“你娘親也是女子,可是十個精明男子都比不上你娘親。”
姜莞邇開始學習管理賬目和染色。
十歲那年冬天,姜家父女看完燈會回來,看見街口臥著一個少年,破衣爛衫,凍的瑟瑟發(fā)抖。
“爹爹……”姜莞邇不忍這少年凍死街頭。姜恒亦是善心之人,讓人將少年抬了回去。
幾日后,那個少年就恢復了元氣。姜恒見孩子挺好的,便讓他留下來。
那少年生的干凈清俊,手腳又極勤快,大事小事不怕辛勞,莫說姜恒喜歡,就是那些最碎嘴的老嫗提起他也是滿口夸贊。
少年對姜莞邇及其好,雖大不了兩歲,照顧起她卻比大人還妥帖。
冬日里,姜莞邇正在屋里看著賬目烤著手爐,忽聽門外有聲音。走過去開門,入目便是一大簇鮮艷明媚的紅梅。
紅梅后面是少年明朗笑容。
“你喜歡嗎?”
姜莞邇笑了。
“這紅梅開的極好,我很喜歡。”
接過來時,瞥見唐澤的鞋都濕了。
“快些回房休息吧,天寒地凍的,小心風寒。”
唐澤摸頭笑笑,“好。”
姜莞邇抱著紅梅回房,精挑細選了幾只,插在入白瓷瓶里供在娘親畫像前。
母親也喜歡紅梅。
過了幾年,姜莞邇到年紀了。不少人家開始琢磨著要來提親。
姜恒雖然不舍得女兒,但是女子一生大事,不能耽誤。
姜莞邇看了幾家公子,沒有一個中意的,越發(fā)煩這些媒人上門。
一天夜里,月色極好。姜莞邇坐在長廊里長吁短嘆。
“莞莞有什么煩心事嗎?”
莞邇沒有回頭,她知道是唐澤。
府里只有他叫她“莞莞”。
多年相處,他們已經(jīng)情同兄妹,姜莞邇對他,十分信任,所有心事,他都知曉。
“唐澤哥哥。我不想出嫁。”
唐澤坐在她身邊。
“是那些人不好嗎?沒有莞莞喜歡的?”
“我不想離開爹爹,不想離開姜家。我不喜歡他們”
唐澤裝作無意的扭頭賞月,“那莞莞喜歡什么樣的人呢?”
姜莞邇思考了一下,皺眉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條,總要讓爹爹看的中的。爹爹覺得好的,我也覺得好。”
唐澤又是好笑又是生氣,“莞莞,是你要嫁人,不是師父。”
開春時姜恒收了唐澤做徒弟。
“莞莞,須得你真心喜歡的人,他對你也是真心喜歡,這樣你才可以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