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又快到清明了。一年一度祭奠親人的日子。也意味著,李竣峰又該去孫姨家了。
那么這個周末,她定的看房計劃,是不是又要泡湯。
鄧紅在等,她等著看李竣峰會怎么給她說。
電話掛斷有幾分鐘了,客廳里除了孩子“咿咿哦哦”的聲音,再沒有其他動靜。
半天等不到李竣峰出聲,鄧紅索性甩著沾滿面粉的手進客廳看。
客廳里,孩子躺在推車里自言自語,李竣峰人呢,哦,在陽臺上抽煙。
看來他也心煩。
說起李竣峰和孫姨家的淵源,得追溯到十幾年前。
十幾年前,李竣峰還是一個上中學的少年。學校附近有條河,夏天時,常有人到河里游泳、洗澡。
那天剛放暑假,李竣峰領(lǐng)了成績單準備往回走,一個同學叫住他:“竣峰,怎么,又回家呀?別呀!走走走,難得放假了,一塊游泳去。”
李竣峰開始不同意,他聽人說過那條河的邪門,幾乎每個夏天,河里都有人喪命。最讓人們念念不忘的,是一個剛領(lǐng)大學錄取通知書的男孩,和同伴到河里玩,從橋上一頭栽下去,再也沒有回來。
水面下有淤泥,男孩的頭直接嗆進了泥里,雖然當時就有人下河搶救,人撈上來,渾身上下完好無損,只是,大羅神仙也恢復(fù)不了他的呼吸。
李竣峰搖頭,邀請他的同學倒也不勉強,只笑了他幾句:“媽媽的寶寶”“噢——噢——我要回家找媽媽——”揚長而去。
李峻峰回家也要走那條路,也要路過河,他走到河邊時,看到同學們一邊摔著胳膊,一邊掄著衣服,歡呼雀躍地向河邊跑,有些羨慕,還有些眼饞。
他會游泳,而且,技術(shù)不錯。
李竣峰發(fā)現(xiàn)同學們選擇游泳的地點并不是發(fā)生意外頻次高的上游,而是隔了一座橋的下游。
下游有一個人工砌成的大池子,四壁和池底均由水泥和石塊砌成,當年是為防旱災(zāi)蓄水,村里通自來水后,這個池子就棄之不用。
常有人坐在池子邊放線釣魚。
探進衣襟覆上她的渾圓飽滿 兩座巨峰滾圓飽滿束縛不住
這是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同學們“撲通撲通”下河,池水頓時歡騰起來,喊聲、笑聲、叫聲,響成一團,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青春肆意的臉。
李竣峰不由自主站在橋上呆呆地看。他,也想肆意一把。
眼尖的同學揮手叫他:“下來下來!水不深!涼快很!”
李竣峰緩慢地,挪動了腳步。
之后的事,他千次萬次不想回憶。
不知誰從哪兒找到一個皮球,幾人在水里打起水球來。
李竣峰還是有點怯,怕同學們跳躍中誤傷自己,沿著東邊的池壁慢慢往前溜,一邊移一邊把水往身上撩,別說,真挺舒服。
當年池子有用時,村里有專人定期維護,棄之不用后,沒有專項經(jīng)費,也沒人想起定時維護它。
大家都忘了,水泥和石頭,經(jīng)風吹日曬,長年累月飽受水流沖涮,也會風化會開裂會塌陷。
池壁靠南約三分之一處,就有一個因天長日久地面塌陷而生出的大洞,此刻,誰都不知道,那個大洞張著一張血盆大口,正在虎視眈眈著李竣峰。
驚呼一聲,水面上剎時沒了李竣峰的身影。
當他重新恢復(fù)神智清明時,人躺在自家土坑上,一只手上掛著吊針。
他活下來了。
有的人,卻死了。
救他的人叫耿浩。高中剛畢業(yè),回來過暑假。
那天之后,李竣峰的命就不再只屬于他自己,也不只屬于他家。為了致謝,也是出于賠罪和補償,父母送他給耿家當干兒子。
可是愧家人不要,耿浩媽哭天搶地,只要自己的兒子。耿浩是個“別人家的孩子”,品學兼優(yōu),是全家的榮耀,這一走,意味著耿家轉(zhuǎn)換門庭的希冀落了空。
最后的最后,李家和耿家,還是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
每年清明,還有過年,最重要是愧浩的祭日,李家都會帶著李竣峰上門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