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嘉也不知為何,今天就特別想把這幅畫補完。他興沖沖地起身正要去拿筆,然而手腕一動卻只摸到了捆在手上的麻繩,這下他終于忍不住情緒崩潰了。
這場自導(dǎo)自演的綁架出人意料地假戲真做了。案發(fā)第六天不明真相的警方依舊如火如荼地繼續(xù)著搜救工作。而陸曉嘉整個人也已經(jīng)到了強弩之末,他每天都活在崩潰的邊緣,至今仍舊無法消化自己被影子綁架了的事實,這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了,難道不是嗎?但僅剩的理智告訴他自己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不管對方是個什么東西,他都必須和他談一談!
然而這場談判注定一波三折。
“什么?你說什么?”那位與陸曉嘉長得一模一樣的歹徒坐在了他的對面,聽了人質(zhì)提出的交易后,支著下巴的手竟忍不住似地抖了起來,仿佛剛剛聽了個無比好笑的笑話。
那人就這樣坐在那兒,分明什么也沒做,但眉梢眼角偏就是寫滿了嘲諷。這種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讓陸曉嘉很是氣惱,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自己現(xiàn)在連身家性命都被對方攥在手里,陸曉嘉不得不一忍再忍放低姿態(tài)。他的語氣近乎懇求:“這位先生,你到底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滿足你,錢,銀行卡都給你,只要你放了我……”
自己未曾與人結(jié)仇,既然沒有恩怨糾葛,那么就一定是求財了。陸曉嘉覺得提出這樣豐厚的條件對方必然會答應(yīng),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那人竟然想都不想就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不,先生,這些我都不需要,我只要……”那人好不容易坐得端正了些,語氣鄭重了些許。
“什么?”陸曉嘉瞧見談判有望,以為自己終于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迫切地探過頭去,隨之對方的聲音鬼魅般地在耳邊響起:“只要,你的名字!”
陸曉嘉聞言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回他是真惱了。自己誠心誠意地來談判,對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消遣自己,既然這樣那倒不如拼個魚死網(wǎng)破,總好過坐以待斃。
陸曉嘉覺得自己的拳頭從未如此快過,快到連影子都看不清了。他想,這一拳過去縱使不能打倒對方,好歹也能出口惡氣了。然而事與愿違,這一拳到底沒落在對方臉上。原先陸曉嘉從未注意過,但這回他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沒有!真的沒有!兩人明明都處在燈光下,但他們,真的,都沒有影子!
一股密密麻麻的恐懼驟然爬上了全身,陸曉嘉覺得腳下一輕,整個人重重地摔回了座椅上。
倒是肇事者對此表示一臉無辜,聳了聳肩,似乎對于眼前人的膽量很是無奈。“放心,只要你乖乖地待在這兒我就不動你,至于外面……有我呢。”說到這兒,那人狡黠地笑了笑,神情像極了一個惡作劇的孩子。
當(dāng)然比起惡作劇的熊孩子,在陸曉嘉眼里面前這個大概更像個心理變態(tài)的死瘋子。“卑鄙無恥!”他憤憤地往跟前啐了一口口水。
然而這種行為注定是不能起到任何實質(zhì)性作用的。那人靈巧地往邊上一躲,彈了彈衣服上并不存在的污穢,眉梢眼角自動彎成了一個不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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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卑鄙?那你呢,自導(dǎo)自演了一場綁架案,靠炒作賣畫,追名逐利就光明正大了嗎?”說到這兒,那人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一把揪過陸曉嘉的領(lǐng)子,不過很快又松開了,恢復(fù)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看似和藹地替對方整了整衣襟。“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哦,對了,順便知會一聲,我已經(jīng)替你在媒體面前報過平安了,警局那兒早就結(jié)案了,你就安心在這兒待著吧。”說完后那人轉(zhuǎn)身便離去了,留下陸曉嘉一人魂不守舍。
一個人存在于世的痕跡即將被另一個人掩蓋,從此成為對方見不得光的影子,生活在陰溝里不見天日,這是一件多么荒唐且驚悚的事。陸曉嘉僵在了原地,身上的冷汗像是漏了塞的池水堵都堵不住,他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害怕過,也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后悔過。
突然間,他又想起了夢境中那個背著畫板的少年。還記得剛開始畫畫那會兒自己就是個名不經(jīng)傳的小透明,誰也不認(rèn)識他,可那時候他依舊每天樂呵呵的,隨手套件T恤背塊畫板就可以蹲在路邊渡過一整個下午。相反后來漸漸有了些名氣,反而活得更累了,出門前必得把自己包裝得像只金光閃閃的大孔雀,不敢讓媒體抓到半點不是。除此之外,為了保住這點名氣自己還不得不開始嘔心瀝血地苦心經(jīng)營,迎合市場,迎合大眾甚至不惜自導(dǎo)自演了場綁架案,終于把自己推到了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