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拿起一塊積木,再拿起一塊積木,隨意地擺放在地面,再一塊兒,再一塊兒向上疊加……散落的積木矗立成一座高聳的大廈,供女孩兒仰望。它奇特而雄偉。世上唯一的。
洛洛離開了,踢起了階前的一枚落葉,風(fēng)托起這枚落葉飏向高空,隕落時,它的“翅冀”輕輕擦中了那座“大廈”的邊緣,“大廈”傾倒了,砸向旁邊的地球儀……
“轟!”
遙遠(yuǎn)外太空的星球上,一個怪模怪樣的外星人在屏幕前一眼不眨地盯著洛洛,當(dāng)看到地球儀倒塌的瞬間,他大手一揮下令:“攻擊!”
洛洛回頭望去,從未感到如此恐慌,一幢無限巨大的建筑從空中傾壓下來,遮住了陽光,剎那間“夜晚”來臨了,黑壓壓地砸向地球。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轟隆!”
腳下巨震了一下,令洛洛趴伏在地,本能地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她的眼前明亮起來,仿佛一覺醒來,晨光印上窗簾,有人慘叫著。她睜開眼睛,看到那幢無限巨大的建筑裂成碎塊,正在空中墜落,地球失去了引力,所有人紛紛下墜,斷瓦殘垣飄零,海水傾瀉而下。
世界末日到了。
看到紛紛下墜、絕望慘叫的眾人,洛洛抓扯著地面,只將兩把樹葉捏得粉碎。耳旁響起呼嘯聲,她家的房屋和院墻支離破碎,仿佛被風(fēng)卷走了……所有人都被卷走了……
庭院里的葉子翻卷盤旋著,在洛洛身旁聚集著,越聚越多,越積越高,仿佛要掩埋她。洛洛伸出手臂哭喊著?耧L(fēng)中一個中年男子飄落在洛洛身邊,短頭發(fā),紅白花紋T恤,運動長褲,又高又強壯,神色堅毅,穩(wěn)穩(wěn)地站在那里。
“爸爸,”洛洛向T恤男喊道,“救我!”
“我不是你爸爸。”T恤男望望周圍并無他人,平靜地回復(fù)道。
“爸爸,你說什么!”洛洛想不明白。
“這是哪里?”T恤男問。
“我們家呀。”洛洛回答。T恤男望望周圍,斷壁殘垣、一片蕭索,哪有半點家的影子。男子疑惑地?fù)u搖頭。
接著,天空降下襯衫男、領(lǐng)帶男、汗衫男、西裝男、夾克男、工裝男、紋身男,共七個男人。奇異的是,這七個男人著裝不同,神色各異,面貌卻毫無二致。
九個男人站在那里,詫異著互相望著,仿佛看到鏡子里與現(xiàn)實著裝不同的自己。
“爸爸……”洛洛疑惑了。她懷疑在做夢;要么她的爸爸站在一個布滿鏡子的房間里,那些鏡子錯落有致,反復(fù)折射后映出多個幻象。她哪知道,她的親生父親已經(jīng)連同她家的庭院墜落了。
一個失去引力的地球能是什么樣子?!
周圍的山川樹木、斷壁殘墻仍在墜落著。
“這個‘世界’糟透了!”紋身男開口道。他口中的“世界”,毫無疑問,指的是地球。
“你們當(dāng)中誰是我的爸爸?”洛洛開口問。
“啊,在這糟糕的‘世界’上,竟然還有一個活人。”紋身男說,“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們當(dāng)中有你的爸爸,是不是他跟我們長得很像?……可惜,我不是你的爸爸。你的爸爸,或許,在我們來之前,已經(jīng)墜落了。”
“爸爸,是你嗎?”洛洛向西裝男叫著,西裝男冷靜地望著她,搖搖頭。洛洛認(rèn)清了,他爸爸也身著西裝,但舉止更優(yōu)雅,氣度更不凡。
他不是爸爸!這里的人誰都不是。洛洛哭了起來?蘼曋,她感覺輕飄飄的,伏在一個人的肩膀上,洛洛睜開眼睛,是西裝男,他微笑著,讓人心安。洛洛停止了哭聲,享受著西裝男肩頭散出的香味,這香味有安魂的功用,不一會兒洛洛進入了夢鄉(xiāng)。
這時候,地球穩(wěn)定了許多,大概能墜落下來的,已經(jīng)落得差不多了。八個男人向遠(yuǎn)處望望,滿目瘡痍,比月球表面好不了多少,仿佛被山洪爆發(fā)光顧過的村落。
“她怎么沒事兒?”紋身男指指西裝男肩上的洛洛問,“我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