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祭祀如此重要,乙國幾乎所有國民都來到了神樹下面。
飛民和步民早就分列成兩個方陣,整整齊齊地站在大路兩側(cè),迎接女王儀仗隊的到來。
儀仗隊最前面是兩位長老,他們帶著一隊玩雜耍的飛民組成了飛行小隊;接著是步民的抬輦小隊,步輦之上,女王莊嚴(yán)肅穆,接受來自所有國民的注目禮;壓軸的是步民小隊,他們一臉嚴(yán)肅,雙目平視前方,透著一股子不可言說的驕傲。
女王終于到了神樹下,但沒有走下步輦,她懷孕了,又比以前胖了許多,行動越來越不方便,日常起居都要靠貼身步民來照料,更別說主持祭天大典了,所以她將典禮全權(quán)交由晴長老和雨長老負(fù)責(zé)了。晴長老主持,雨長老策劃。
晴長老站在神樹下的一個高臺上,一眼望去,國民列成的方隊浩浩蕩蕩,蔚為壯觀!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乙國還不是這樣,那時候這里丁戶極少,一片蕭條。可是三年后的今天,乙國早已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切都得歸功于女王的不辭辛勞!
“尊敬的女王陛下!”晴長老說話了,“請讓我代表所有的國民,對陛下這三年的辛苦表示由衷地感謝!”
女王坐在步輦上,微微頷首。底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各位勤勞的國民,大家中午好!”晴長老看向臺下的民眾,“諸位都知道,乙國的天氣雖然跟我們以前的家園完全不同,但卻有非常明顯的規(guī)律,這才給了我們繁衍的機(jī)會!為此我們決定,在這里舉行祭天大典,一則感激天帝的護(hù)佑,一則慶祝女王即將為乙國再添丁戶!”
就在晴長老激情昂揚(yáng)演說的時候,雨長老發(fā)現(xiàn)天空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兩只黑漆一樣的圓眼忽閃忽閃地盯著乙國。他趕忙戳了戳晴長老,指了指天空。晴長老抬頭一看,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這種天象,是暴雨的前兆。今天是天周七日,本不該有雨!
“快撤離!”晴長老冷靜地喊道,“抬女王回宮!馬上要下暴雨了!”王宮在乙國最高的山上,暴雨一般很難波及。
抬輦小隊的步民聽到命令,迅速抬起步輦,直往王宮的方向跑去。
“所有國民!所有國民!!”晴長老重復(fù)道,“趕緊尋找高地避難,離神樹近的,全部爬上去!”
晴長老的部署不可謂不快,然而還是晚了,暴雨傾盆而至,水量甚至比往常還要大上一倍。轉(zhuǎn)瞬間飛民方陣和步民方陣就淹沒在了洪流里,女王的步輦也被沖得在水中東倒西歪,一會兒工夫就消失不見了。
晴長老的位置比較高,洪水暫時還沒有漫過來。他不敢相信,他們?nèi)绱蓑\,天帝為什么要懲罰他們?他看著洪水肆虐,心下凄涼,是他害了女王,是他害了乙國臣民!他是乙國不可饒恕的千古罪人!
雨長老見晴長老站在原地不動,拉了他振翅往神樹方向飛去。晴長老這才反應(yīng)過來,也展開翅膀迅速逃亡。不想洪水尾隨而來,雨長老雙翅打濕,再也飛不動了。晴長老拖著雨長老奮力飛行,可惜實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都要被洪水吞沒,雨長老突然松開了雙手。
“快走!”雨長老大喊。
晴長老一瞬間失去負(fù)重,飛高了許多,躲開了這波洪水,卻看見雨長老被洪水巨大的舌頭卷走了。他放眼一看,乙國一片水澤,處處狼藉。
暴雨過后,攀爬在神樹上的國民僥幸活了下來,卻一個個悲傷欲絕。誰會想到,一場虔誠的祭天大典,怎么反倒招致了天帝一場暴雨的懲罰呢?
晴長老一下子老了許多,他想不明白,天帝到底在想什么?一場洪水,就要了一個國家千萬生靈的性命,天帝到底是善還是惡呢?
他的女王沒有了,他的國家也沒有了,這筆仇恨該算在誰的頭上呢?
晴長老抬頭看了看“天”,這個他曾經(jīng)視作神明的“天”,現(xiàn)在的面目竟然如此可憎!天帝就應(yīng)該例外嗎?天帝做惡事就不該受到懲罰嗎?
他不甘心,他要為女王復(fù)仇,要為在這場暴雨中喪生的所有同胞復(fù)仇!
他知道復(fù)仇之路不好走,所以準(zhǔn)備一個人出發(fā),讓那些活下來的同胞留在乙國,重建家園。
晴長老到底老了,每一次振翅都讓他心力交瘁。他沿著神樹一路往上飛,乙國漸漸消失在了他的視野里。在乙國的時候,他看“天”似乎也不算太大,到了神樹頂上,才發(fā)現(xiàn)“天”非常大,而神樹倒顯得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