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告訴她,盧浩生病了,請了假在宿舍休息。
三妹問了他宿舍的房號,就匆忙地買一些吃的奔過去。
盧浩看到三妹的時候,驚訝又驚喜。她從來沒有給過他一丁點兒的回應(yīng),現(xiàn)在卻滿臉關(guān)切地來看他。
他笑著說:“我沒事兒,昨兒晚上窗戶沒關(guān),風(fēng)吹猛了。小事兒,明兒就好啦!”
三妹的眼睛本來就濕漉漉的,看見平時活蹦亂跳的盧浩躺在床上,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
盧浩突然抱住她。
小小的三妹在盧浩的懷里蜷縮的更小了。她好像從18歲變成了8歲。稚氣地讓盧浩心疼。
三妹聽著盧浩年輕劇烈的心跳,開始展望她與他的未來。嗯,她歡喜他,她要跟他結(jié)婚,結(jié)了婚,她就不是張三妹,就是“盧浩屋里的”。她可不會睡覺不關(guān)窗戶。不會凍著他的。
她想的又甜又遠。“盧浩屋里的”,嗯,這個稱呼多么讓她滿意啊。
2016年8月的一整月,是三妹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他們一起散步的時候,盧浩喜歡突然將她舉起來。她特別喜歡這個小動作。他那樣高大,讓三妹有著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在超市工作的時候,彼此遠遠看上一眼,三妹的心就跳的厲害。她抿嘴低著頭。好像這份喜悅是碰大運拾來的,要一點一點用,省著用。
盧浩牽著她去逛夜市,給她買了一只銀鐲子,30塊,當然是假的銀,但她特別珍惜。偷空兒就看著銀鐲子笑。
盧浩說:“三妹,我真想把你裝在口袋里,那樣你就能一刻也不離開我了。”
情話真好聽。他說什么都好聽。
三妹問他:“你在學(xué)校學(xué)什么。”
盧浩說:“金融管理。”
三妹看著他,一臉茫然,這顯然不是她含混著念完初一的水平可以理解的。
她小聲地問:“就是算賬嗎?”
盧浩摸摸她的頭發(fā),笑了:“是!”
愉悅的時光過的那么快。盧浩要回學(xué)校了。
三妹知道他讀書是大事,留不得,扯著他的衣角,低頭垂淚,眼珠子像一條條的線似得,衣襟子都濕了。
盧浩說:“我會常常來看你的,有公交車直達,很方便的。乖。”
三妹抽泣地說:“你打球衣服要是扯破了,就拿來我給你補,我宿舍有針線……”
盧浩抱抱她:“別傷心,又不遠,我們還會常常見面啊,又不是生離死別。想我了,就發(fā)短信給我。”
三妹妹點點頭,看著他上了公交車,又站著看公交車越離越遠,遠到看不見。
盧浩常常發(fā)短信給她。
有時,夜晚三妹就抱著手機睡著了。
過了一個月,三妹開始覺得身體不對勁。嗜睡,站久了就打盹。以往不是這樣的啊。她從來就不是個懶丫頭。
平日愛吃的雞湯米線,也覺得油乎乎的惡心。
她猛然想起,例假沒來。
她趕緊打電話給盧浩,說了自己的情況。
盧浩急了:“你去藥店買驗孕棒測一下,不會懷孕了吧?”
三妹簡直覺得晴天霹靂。她竟然沒有往懷孕上面想。天吶,還沒扯結(jié)婚證呢,怎么能懷孕呢?
她按盧浩的話買了驗孕棒,一測,果然兩條線。真的懷孕了!
怎么辦?她懵了。
盧浩也才19歲,也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他聽到結(jié)果,不吭聲了,傻了。
三妹說:“盧浩,我們結(jié)婚吧。”
盧浩嚇了一跳說:“結(jié)婚?法律你懂嗎?!我們倆都沒到法定結(jié)婚年齡!”
三妹說:“我們村像我這么大的就有結(jié)婚的,沒領(lǐng)證,辦了酒席,村里也都認可的……”
盧浩煩躁地說:“你們村認可?你們村是民政局嗎!愚昧!”
三妹嗚咽了:“盧浩,求求你,你跟我回趟家吧……不然我大了肚子,對家里沒交待……”
盧浩想了一會兒,說:“乖,你別慌,你聽我說,你應(yīng)該去醫(yī)院做流產(chǎn)手術(shù),F(xiàn)在醫(yī)學(xué)很發(fā)達的,這個手術(shù)一點兒危險也沒有,我看廣告上說,3分鐘就解決問題了……”
三妹沉默了。這沉默就像她之前多年的生命里的沉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