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感到身體里的血液都往腦袋里涌,年輕人的炸膛就是這么容易,他感到胸腔里的憤怒驀然而起,就像是挨了幾記強力的耳光,受到了莫名的奇恥大辱。
居然還有錄音?!昨晚喝大了之后說了啥自己都不知道,體彩中心居然早有準(zhǔn)備,錄了音?!身邊的同事還是昨晚其他桌的人錄下的?
天吶,僅僅過了一夜,從身處云端重重跌落不算完,還要深陷泥潭,不用多想,這事一定要講清楚!他要發(fā)泄!他要伸冤!
清醒了一些后,他有很多話想說、想要申辯,他想要維護自己應(yīng)有的權(quán)利,但是都不知道該怎么做,他理了理頭緒。
“首先,我確定并沒有偽造彩票,購買渠道也是正規(guī)的。”“然后,沒摁指紋也算犯罪嗎?而且當(dāng)時在場怎么沒人提醒?”“還有,就算真的有假彩票,憑什么就認定了是我偽造的?昨天刮出萬能牌的不是有好幾個嗎?”“最后,昨天離開活動現(xiàn)場到吃燒烤,僅僅幾個小時,難道就布置了人在我身邊?”
楊波越想越氣,又不知道可以找誰來說,于是他只好琢磨著,是不是可以像維權(quán)的人群那樣,去制作一塊橫幅出來,像昨天那樣去環(huán)城展示?不不不,蓮湖廣場既是事發(fā)地又是活動場地,人也多,就到那里去。
想好了后,哼哧哼哧地回了趟公司,自己裁了一米多的橫幅紅布,刷上了兩個大字“冤枉”,就拿著往蓮湖廣場走。
一路上市民就跟動物園看猩猩一樣對他指指點點的,圍觀的湊熱鬧的是不少,但沒人幫他做主出主意,到了蓮湖廣場后,他拿著橫幅找主持人,找工作人員,這些人好像都約好了似的,都沒搭理他。
也找不著那個丁總,現(xiàn)場還是那么的熱鬧,到處都是楞告招牌,他這點小動靜根本就沒掀起什么波瀾,傻站了個把小時,楊波氣得鼻孔都吹大了幾個圈,被人看傻瓜一樣看了這么久,想到這莫名其妙的奇恥大辱,他簡直要到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楊波左看右看,想在絕境中找到反擊的抓手。
丁小勇兄弟其實早在楊波剛到廣場時就看到他了。但按照上午體彩中心那邊的反饋來說,昨天四人刮出的萬能牌,上午的兩個沒有聯(lián)系上,下午的那個中了家電的當(dāng)場就懟了回來,說可以配合調(diào)查,要走法律程序。
只有這個楊波,嫌疑最大。一開始就不敢摁指紋,然后接個電話聽到說中獎作廢就沒聲了,況且,昨晚還找到了一個他的同事,錄下了他的酒后豪言,雖然不是直接證據(jù),但他口中所謂的經(jīng)驗,難道不就是指偽造彩票么?
但丁小勇沒想到的是,之后沒多久,他拿了條破橫幅來。難道還想渾水摸魚?孤注一擲再碰個運氣?按道理說,他要是真的偽造了彩票,應(yīng)該灰頭土臉躲起來了啊,兩兄弟一時沒拿準(zhǔn)他這是什么意思。
“要是他真的沒有偽造彩票,是我們錯怪他了呢?”丁小敢跟他哥并肩站著,兩兄弟的目光穿過窗戶,向下方看著那個不算很顯眼的人。
“沒事,看他這能耐應(yīng)該搞不出什么大動作。畢竟算是半個開大奔的體面人了嘛,哈哈。”丁小勇輕蔑地說。“先拖幾天觀察觀察他的反映,看他到底是跑,還是找體彩中心,撐死也就找上某家媒體唄,他怎么出招,我們再考慮怎么接。”
話音剛落,就看到那個人把橫幅包在身上,只片刻,就爬到了廣場中最高大的那塊廣告牌上,撕心裂肺地喊了聲:“冤枉。”
丁小敢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此人會突然爆發(fā)如此勇氣,“這是什么情況?!哥,怎么辦?”
丁小勇也一時也被這分分鐘打臉的劇情震懵了,一瞬間腦袋瓜子生疼,用手掐了掐睛明澩,定了定神后,說:“完了,這事鬧起來可就收不住了!快去!先把他弄下來,就說搞錯了,這個栽咱們認啦。快快快,他只要開條件都答應(yīng),趕緊去把他弄下來!”
丁小敢撒開腳丫子就往廣場跑去。
廣告牌頂上沿著廣告畫面的上邊幅,有一排施工樓梯,楊波就坐在這個樓梯的盡頭上,剛才那一嗓子,吸引了整個廣場的目光,駐扎在廣場的電視臺記者和市民們的長搶短炮一剎那間都反映了過來,咔嚓咔嚓聲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