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呢,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啊。尤老師跟我也是打過交道的,對我們大家都很客氣,你說她厲害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聽了書情的解釋,尤老師的笑容終于一掃之前的尷尬,又恢復(fù)了那種和藹的頗有老者風(fēng)范的微笑。
“不好意思,這次是我沒表達(dá)清楚。本來是想說她好的,差點兒把意思給搞反了?赡苣媳蔽幕旧碛胁町。在我們那邊,厲害是個褒義詞,說一個人厲害,就是說她有能力。”書情又作了進一步的解釋。
“哦,那可跟我們尚城這兒不太一樣。我們這兒要說一個人厲害,那別人就要害怕了。”尤老師幽默的回應(yīng)道。
沒錯,尚城人說話確實很講究,況且又是在這種人多嘴雜的基層單位。很多詞語本身沒有貶義,甚至有些還是褒義詞,但是從尚城人嘴里講出來可未必就是一種夸贊,有些時候恰恰相反,可能還是一種委婉的批評。這是老一輩的尚城人在混跡zf圈子中經(jīng)過長期積累創(chuàng)造出的一種獨特的語言體系,對于職場菜鳥而言,沒有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是很難聽懂一些“行內(nèi)話”的。
而我們的主人公此刻還是個初級菜鳥,這也就意味著,很多語言聽不懂,很多事也看不明白。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坐在她對面的是整個辦公室資歷最老的老人。而且從目前來看,他對書情沒有什么敵意。
“尤老師,我向您打聽一件事。”看到尤老師毫無睡意,書情也將心底的疑問拋了出來。
“什么事?你說。”尤老師回答的倒也干脆。
“里面的那間小辦公室是屬于誰的?”
“哦,你說里面那個小間啊,那是副科長的辦公室。那里面有他的辦公桌和電腦。他平常就在里面辦公。”尤老師慢悠悠的說。
“原來如此。我之前問劉沖時他說那是我們的辦公室,還說里面那張沙發(fā)是人人都能用的。”書情把自己被騙的事情跟尤老師講了一遍。
“劉沖說的?他就搗糨糊吧。這個人說話做事都不過腦子的,不靠譜。”看來尤老師對劉沖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書情沒有順著尤老師的話往下說,只是在心里暗暗的佩服尤老師說話的水平。如果是自己,也許會藱n?ldquo;撒謊”或者“騙人”之類的很直白的表達(dá)。但是尤老師就不會,他雖然不喜歡劉沖,但也只是用“搗糨糊、不靠譜”這類不涉及道德層面的詞語蜻蜓點水的一筆帶過,使聽者能明白他的意思,但又不給事件的性質(zhì)去下個定論,這樣就算傳出去也不至于得罪別人?傊,尤老師很擅長“尚城話”,看起來也是在圈子里混跡多年的老江湖了。
“你下午還要去居委會嗎?我今天下午想召集咱們幾個衛(wèi)生條線的干部開個會,討論一下垃圾分類的事情。如果有時間的話你最好能參加一下。”尤老師小聲的對書情說。
“哦,這個我要跟于書.記說一聲,不過我想她一般都會同意的。”畢竟目前還在居委會實習(xí),書情覺得還是跟于書.記請個假比較穩(wěn)妥。
“跟于書.記說啊,那是沒什么問題的。她還是很好說話的,你要是請不下來我?guī)湍阏。居委的工作放一放不要緊的,科室的活兒比較重要。畢竟你還是要回到科室的嘛,所以工作現(xiàn)在要慢慢的開始熟悉起來了。”尤老師覺得書情還沒搞清楚工作的重心。
“沒關(guān)系,尤老師。我跟書.記打個招呼就行。今天下午跟您去開會。”書情當(dāng)然不能因為這點兒事情麻煩尤老師出面協(xié)調(diào)了。
不知道佟生現(xiàn)在,生活得可好?他的三個老婆四個兒子,他心里都裝得了放得下嗎?
當(dāng)年我在他廠里上班,辦公室一共就五個人,加上佟生六個,他的總經(jīng)理室,要穿過我們的辦公室,在最里面的一間。
有時候我們正在忙碌,他冷不防就站在身后了,他怕我們偷懶玩游戲,還安裝了攝像頭用以監(jiān)督。
那時我們都沒有手機,有時有事會借用辦公室的電話打老家長途,每個月佟生都會去電信局打印出來通話清單,然后從工資里面扣除我們的話費。
每個人每個月最多也就打幾十塊錢,他都叫我一筆一筆算清楚,看區(qū)號是誰老家所在地區(qū)的,就扣誰的話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