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醫(yī)生尷尬的檢查 爸爸當醫(yī)生給女兒打針扒褲子
媽媽笑了笑,用她自以為平靜卻顫抖的聲音說:“我沒事,醫(yī)生說了,可能是惡性腫瘤,可能,又不是一定。真是,我自己還是醫(yī)生,長這么大個東西自己都不知道。得等結果出來,醫(yī)生才能給出治療方案。”
那一刻,我看著我當了二十多年醫(yī)生的媽媽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懷疑,我也對醫(yī)學產生了懷疑:“怎么我的媽媽當了這么多年醫(yī)生,治好了那么多人的頭疼腦熱,卻連自己的身體有了這么大的毛病都沒有察覺,一個醫(yī)生連自己的病都做不了主,這醫(yī)術有什么用!”
媽媽選擇了瞞著離家太遠的弟弟,她囑咐我們任何人都不能告訴弟弟這件事,她擔心他心神不定會出事。她說家里已經有一個人出事了,弟弟離家在外,又是第一次出遠門,不想讓他擔憂。
弟弟是不擔憂了,我們呢?
不等媽媽囑咐完,她就被安排進了住院部。為了照顧她的心情,醫(yī)生安排的是外科,而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腫瘤科。
我們木然地陪著媽媽登記了住院號,換上了病號服,帶上了住院手環(huán),躺在了潔白得可怕的病床上。
然后就像所有人住院的樣子,不停地檢查,抽血,輸液。
很快醫(yī)生就拿著檢查單告訴我們,媽媽體內的這個腫瘤很大,必須手術切除,否則會病變或者危害到其他內臟。
更可怕的是,醫(yī)生特別說明市醫(yī)院的醫(yī)生都做不了這個手術,要請省里的專家來做。
一定很嚴重吧,不然不會難倒了市里的醫(yī)生們。
不等我們緩過神,第二天醫(yī)院就通知要準備手術費和專家費:前期保守估計是最低一萬塊,后期費用要等做完手術以后看活體化驗結果,確定了結果之后制定治療方案,然后才能確定費用問題。
醫(yī)生后來的話其實我們都沒有聽,因為我們聽到一半就蒙了:家里這些年的收入全都供我們姐弟四人上學了,家中一直都沒有攢住錢。這些年,我們四個沒有輟學都已經是萬幸了,哪里還有余錢?
爸爸顯然比我們先知道這個事實,他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身形似乎都佝僂了起來,他無比懊惱地揪著頭發(fā),顯得那么不知所措,鬢角的白發(fā)就那樣突兀地闖入了我的眼睛。
是的,一家培養(yǎng)出四個大學生在別人看來是家門之幸,是當父母的有本事,當孩子的爭氣。但只有我們自己知道,為了供我們這幾個學生,爸爸媽媽遭了多少罪。
我們家的地比村子里任何一家都種的多,因為別人種地是為了自給自足,我們家還為了賣糧掙錢。
所以農忙時,爸爸媽媽天天都泡在地里回不了家;農閑時他們也要喂豬養(yǎng)雞貼補家里;為了掙錢,媽媽一邊忙衛(wèi)生室的事,一邊操持家里,還要照顧地里莊稼;爸爸種地之余,五六十的人還要下煤窯,出門打工……
盡管爸爸媽媽很努力地在掙錢,我們家的日子,因為我們四個的學費和生活費,早就過得四面楚歌了。
雖然這兩年兩個姐姐工作了,有了一定的收入,但她們也都嫁了人生了孩子,要去支撐她們自己的小日子,對我們家不會有太多的支持。
而我跟弟弟還在上學,除了勤工儉學沒有經濟來源,所以這個錢主要還是得爸爸出。
但這么多錢,這么突然,爸爸往哪里找?
他首先把目光轉向了家里的存折,為數(shù)不多的幾千塊已經是他能拿出來的全部,那是他們倆為我和弟弟開學準備的學費。
好在我的兩個姐姐都特別懂事,她們都告訴爸爸媽媽不要擔心錢的事,安心治病,錢的事她們想辦法。
爸爸有些安慰,但他還是堅定地對兩個姐姐說:“這次你們先拿出點錢,等你媽好了爸就去干活兒,一定會把這錢還給你們的。”
那天以后,爸爸就很少出門了。他每天都呆在病房里,一天到晚寸步不離地給媽媽打熱水,洗臉,買飯,整理床鋪,陪做檢查。
其實自從媽媽住了院,爸爸就把自己當成了媽媽的陪護。
他把洗臉刷牙給忘了,也忘了從前自己的講究,他什么也不管了,也沒有什么形象了:現(xiàn)在的他眼窩深陷,胡子拉碴,衣服也不換,也不出去洗澡,吃飯都是胡亂塞兩口,晚上就打地鋪睡在媽媽床邊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