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一畢業(yè),她就去了外地打工。她跟著其他女工進了工廠,做著枯燥乏味的流水線作業(yè)。她很少有假期,一年最多回家兩次。在工廠里,她不跟其他姑娘一樣大手筆花錢,也不去外面的娛樂場所消費。她省吃儉用,把每月的工資如數(shù)存下,一筆筆全部寄回了家。
平日里,她總是給弟弟打電話,叮囑他要好好讀書,將來考取大學(xué)。到了換季的時候,她就經(jīng)常托人送衣服和鞋子回去。
每隔半年她才能見到弟弟一眼,他正處在成長發(fā)育期,變化很大,不僅個子高了,連嗓門也開始變得沙啞。每次回家,她總要反復(fù)打量弟弟,從頭到尾仔細(xì)檢查。一會說衣服不合適,一會又覺得弟弟營養(yǎng)不良。她心疼不已,拉著弟弟到縣城去看電影,購置新衣物,她認(rèn)為精神跟物質(zhì)同等重要。
她的心里只有弟弟,除了他別的什么都不想。她壓抑自己的感情、欲望、沖動,只想著給弟弟更好的未來生活。一看到弟弟開心,她就倍感欣慰。
二十歲時,她拒絕了三個男生的追求,理由是他們太過平凡普通,倒不是說她一心想著嫁入豪門,妄想成為有錢人家的太太,而是要求對方至少家境不錯,能體面的在長沙擁有一套房子。她希望老公有份穩(wěn)定的工作,能肩負(fù)起家庭的日常開支,日后無需她來貼補家用。她渴望婚姻與金錢的平衡,希望有那么一個男子,既全心全意愛她,又能無條件的支持她的弟弟,畢竟那可是她唯一關(guān)心的人呀。
幸運的是,在二十三歲那年,有個老實巴交的長沙本地人跟她求婚了,對方幾乎滿足了她的所有期望,既有殷實不錯的家庭背景,又一心一意愛她。他們相處五個月后,就舉行了婚禮。
孩子在冬天就出生了,是個男孩。她異常疼愛這個孩子,左看右看都覺得像極了舅舅,簡直跟他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當(dāng)孩子還只有40天時,她便抱著小家伙回了娘家。村里的人都趕來家里湊熱鬧,她就把孩子抱到眾人面前,逢人便說,瞧呀,跟他舅舅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孩子長到兩歲的時候,她讓弟弟搬到了長沙工作,而且就住在丈夫家附近。她通過公公的關(guān)系,幫弟弟在附近找了份差事。每到周末,她總是帶著孩子去看他。一見到弟弟,她就命令孩子去親吻舅舅。前幾次孩子還算聽話,可見面次數(shù)一多,孩子就對大人產(chǎn)生了厭惡。他不肯跟舅舅玩,也不愿意去他家做客,甚至一見到舅舅就嚎啕大哭起來。這時,她就站在孩子后面,大聲褭n猓赫飪墑悄憔司,你的亲舅舅褎?/p>
某天,她的弟弟帶回來一個姑娘,那是他在單位里相處的同事。他們手牽手站在她面前,姐姐忽然感到失落、頭疼,心里空空蕩蕩,仿佛自己心愛的東西被人偷走了一樣。她再三打量那個姑娘,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個字來。
當(dāng)天晚上她整宿沒有睡著,現(xiàn)在終于有另外一個女人來替代她的身份,來愛她的弟弟,照顧他的衣食住行,今后弟弟將不在需要她,甚至?xí)x她遠遠的。她感到不安、痛苦,不確定那個女人是否真的愛她的弟弟,是否能夠終生陪伴,要是她欺騙、后悔,滿口謊言,那該怎么辦?
半年之后,弟弟舉辦了婚事。她雖然不太喜歡那個姑娘,但現(xiàn)在也只得承認(rèn)。等到所有事情都安頓妥當(dāng)之后,原以為她的一生將就此收心,回歸到自己的家庭與生活中,但情況仍舊沒任何變化。她雖已為人妻,為人母親,卻老是隔三差五的去看望弟弟。她還把他當(dāng)做孩子,總把自家的東西往外面提。丈夫跟她爭吵,她就埋怨對方不夠愛她,甚至瞧不起她的家人。那個可憐的男人沒話反駁,只得獨自咽下悶氣。
七年的時間過去了,她一邊當(dāng)著別人的妻子,一邊不停的暗中幫著弟弟。她雖已出嫁多年,但仍舊沒從姐弟關(guān)系中轉(zhuǎn)換角色。她老是神經(jīng)質(zhì)的擔(dān)憂弟弟,憂慮他的未來,擔(dān)憂他今后住哪,孩子要接受何種教育,有沒有足夠的錢財來開支生活?
前面我就跟大家說過,你們的市場部主管正準(zhǔn)備離婚。他已經(jīng)跟妻子徹底鬧僵了,他本該有個和諧幸福的家庭,但最終卻走到今天這步。他沒法說服妻子,在家庭里總為了小事而爭吵。每當(dāng)聊到有關(guān)小舅子的事情時,妻子總會無意識的說,那是我的親弟弟,我花的可是自己辛苦賺來的錢。每到此時,她的丈夫無力反駁,只得在一旁默默聽著,然后偷偷在心里盤算,妻子這么做又要花掉多少金錢,給家庭帶來多少麻煩?善拮幽兀瑒t從不考慮這些。她從頭至尾只想著弟弟,為了弟弟,甚至可以與所有人翻臉”
說話者已經(jīng)站了起來,大家心情看起來都不是太好。他長嘆著氣,哀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