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覺得這話不知道怎么說,索性站起身來,背對著安陽說道:“便是將來,你欲效仿歷代賢明君主也無不可。”
安陽的雙眼幾乎睜得要瞪出眼眶了,父皇的意思……難道是說,她就算要弄個后宮,納上三千美男,也不是什么大事。
皇帝轉(zhuǎn)過身來,正對上安陽驚駭?shù)谋砬椤?ldquo;咳咳,”又是兩聲清咳,言語含糊說道:“做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歷來評價帝王賢明與否,不在后宮人數(shù)上。坐擁娥皇女英沒有妨礙帝堯成就無上賢名,后宮列女上萬人始皇帝照樣天下一統(tǒng)。”
“可是……”安陽的腦子有點轉(zhuǎn)不過來,“父皇只有母后一人啊。”
皇帝的目光溫柔,“朕與你娘是不同的,所謂情有獨鐘。當日朕翩翩年少,你娘待字閨中,月老指引花間相逢,從此后朕眼里心中便容不下旁人了。她溫柔多情……”
“君當做磐石,妾當做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zhuǎn)移。”皇帝臉上浮現(xiàn)出緬懷的笑意來,“朕沒有后宮,是朕自己不愿,并非不可。我兒……”
嘆息了一聲,“因此上,才會更加覺得對不住我兒……你,你只怕沒這樣的福分了。”
安陽看得見皇帝眼中深深的遺憾和愧疚,雖是從不曾嘗過情字滋味。她也從父母的愛情之中,體會過什么叫天下地下獨一無二。內(nèi)心深處,她依舊抱著這樣的期望,能夠與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一樣,遇到那個天下獨一無二的人。
可是……
安陽忍住心中失落,仰頭一笑,“父皇無須如此。兒便隨意選上一個,若是不滿意,換就是了。說起來,已是比尋常女兒幸運上許多,起碼,她們就換不得的!”
皇帝欣慰一笑,“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
從皇帝寢宮走出來,安陽只覺得腦中亂哄哄的?戳搜鄣群蛟陂T口的四德,招手叫她過來。兩個人一前一后向著瓊?cè)A宮走去。
“公主看起來似有所思?”四德相伴多年,一眼就看出安陽神情不對頭。
“嗯,”安陽一面緩步而行,一面低聲對著自己最信任的婢女說心事,“父皇剛才跟我說了一席話,聽著……好像有道理,又好像不是很有道理。”
“若是想不清楚,那就慢慢再想,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找出來哪個才是未曾與神力王勾結(jié)的。不然的話,日日有奸細在旁,日子怕是不好過。”四德憂心忡忡。
安陽長嘆了一聲,不錯。目前最要緊的事,是找到那個潔身自好的,“沒關(guān)系,明日出游舞陽一定會安排那個她選好的人出現(xiàn)。那個不出現(xiàn)的,自然就是未曾受到她控制的人。一看就明白了!”
“說起來,為什么舞陽郡主要安排這么一出。侩y道公主選哪個,很重要嗎?”
“是,重要的很。”安陽嘆息了一聲,“神力王一定安排下了陷阱給我,一旦我選錯了人失腳跌落陷阱之中。自然會有人立刻發(fā)難,說我識人不明不堪為君又或者品行不端不配為君。總之,這是一條導(dǎo)火索。”
見四德猶自似懂非懂,安陽嘆息著苦笑了一聲,“你不用弄明白這些,總之,你只要知道神力王和舞陽郡主準備好了大大的一個爆竹。只要點燃了,頓時就能炸得四分五裂,引起朝廷上下的動蕩來。”
安陽停下腳步,隨手折了一朵開得正艷的薔薇。“駙馬人選,就是引燃這爆竹的火捻。”
四德這才點了點頭,思忖著說道:“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若是咱們不讓他們拿到這個火捻,這爆竹就炸不開!”
安陽淺笑著將花別入自己的發(fā)髻,笑道:“就是這樣。第一步,咱們先讓他的爆竹炸不開。第二步,咱們再把他的爆竹搶過來!”
“好!”四德應(yīng)了一聲,與安陽雙雙邁入殿中。
“公主萬福。”三從和七處一起請安行禮。
安陽點了點,笑道:“你們回來了?可打聽清楚了市井流言?”
三從上前一步,氣鼓鼓說道:“打聽清楚了!人人都在討論公主如狼似虎,說誰娶了您就是……”似是原話太過難聽,不想復(fù)述。
安陽瞥了她一眼,笑道:“還是這樣一副直脾氣!明知道這些話都是人故意散播的,自然不會是什么好話,只管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