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坐在桌前,絮絮叨叨地說不完,渾濁的眼睛里,少了往日的呆滯,竟亮閃閃了,爺爺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調,對一旁悶頭吃飯的小叔說:”明天早上去鎮(zhèn)上,理個發(fā)。我也去鎮(zhèn)上,把咱家的豬賣了,給你買一套新衣服,再給你買一塊”淮海”牌手表,東莊有媒婆給你說個對象,后天見面。”我看到小叔,大口喝了兩口南瓜湯,臉瞬間紅了,掩蓋不了內心的喜悅,笑容溢滿了臉。
頭上的櫻桃樹,晃動著濃密的葉子,兩個知了猴一前一后地往樹上爬。我家的大花貓,伸著懶腰,懶洋洋地走到樹跟前,抬起爪子,撓落一個,大花貓聞了聞,抬起頭不肖一顧地走開了。
明天是小叔相親的日子,如果雙方滿意,我會有一堆五顏六色,甜到心里的糖。今夜似乎比平時漫長。
”快起來,你小叔相親要帶著你。”娘邊說邊把我從床上拽了起來。我換上一身平時舍不得穿的衣服,跑到小叔的房間,看到小叔的頭上,不知摸的什么油,亮閃閃得油光可鑒。小叔不安地走里走外,黑色的皮鞋擦了厚厚的鞋油,但怎么也蓋不住,右腳趾頭處的補丁。小叔不住地搓著手,一會左手攥右手,一會右手攥左手,看出來小叔格外緊張和激動。這大概也是小叔執(zhí)意,要帶上我的原因吧。
按照女方的意思,見面的地點沒有選在熱鬧的集鎮(zhèn),而是女方村子東的河沿邊。
我小叔那天穿著白色的襯衣,扎在藍色的褲子里,卷起的袖子,露出了亮閃閃的手表,我小叔那天好像吹大了的塑料人,整個人都膨脹起來,我坐在自行車的前面,都有了要飛的感覺。媒婆坐在自行車的后面。
見了熟人或下坡,我小叔倒著車鏈,車鏈的啪啪聲,清脆盈耳。左拐或右拐,我小叔瀟灑地伸出左手或右手。告訴后面的車輛和行人。
小叔載著我們,過了集鎮(zhèn)。又經(jīng)過三個村莊。很快來到了通往女方家的楊樹林,河沿兩旁的楊樹,得了足夠的水份?每脴涓叽笸Π,河里的水潺潺流淌,尖尖的水草迎水晃動,路邊的野花紅得耀眼,黃得欲滴。白的圣潔。
媒婆坐在自行車后面,不停地教導我小叔,見了女方面怎么說話,怎么樣能討人喜歡。要舉止大方。兩邊的楊樹閃著向后退去,道路在車輪下延伸。
我被小叔子進入了身體 小叔在浴室弄的我好疼
經(jīng)過一座橫在河面上的石橋,橋面上一群年輕的女孩在悠閑地說笑,微風吹起了飄逸的裙擺。個個像綻開的花朵,更像欲飛蝴蝶煽動的翅膀。
我們匆匆經(jīng)過,忽聽人群里有招呼聲,媒婆連忙拽了拽我小叔的衣衫,”快下,快下,到了”。我感覺小叔翹了兩下腿,被媒婆擋住了,沒有下來。突然自行車直向河里沖去,好在河水不深,我們三人像落湯雞一樣,從河里爬了上來,煙也濕了,糖也化了,更涼了我小叔的心。
媒婆一面抱怨自己老了,腿腳不方便,一面向女方解釋著什么。我小叔的第一次相親,就在這尷尬中結束了。
那天媒婆又來我們家,臉上的笑容像天邊的云霞一樣美。說女方看上小叔了,我也覺得未來的嬸子是個最好的人,能夠理解包容小叔的缺點和錯誤。
第二年的八月初八,是我小叔結婚的日子,迎親的嗩吶,從我嬸子娘家的門前,一直吹到我們家,鞭炮陣陣,笑聲朗朗。到處是喜慶的海洋。
那天爺爺和我高興地都喝多了啤酒,一老一小,醉倒在我家的櫻桃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