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抽煙和深邃的眼影武裝自己。但她希望看上去冷酷而堅強,她害怕自己內(nèi)心的柔軟,她的生活不允許她柔軟。
過了沒多久,江七七的母親還是去世了。
江七七手腕上的母親的小相,從紋上去,到結(jié)痂,到脫痂成型。不過是母親從胃癌晚期到化療無果,到遺憾離世的時間。
她安慰自己,母親從此活在了自己的左手腕里。
東北大炕姨父來我家 那夜姨父把我弄上四次
她好久沒哭了,母親也好久沒哭了。為母親守喪那天,她大哭了一場,似乎要把母親這半輩子沒哭的份都哭干,要把自己后半輩子的淚水都哭干。
之后,姨父和薛停云是一起出現(xiàn)在葬禮現(xiàn)場的,以情侶的身份。父親一家人送弟弟去美國上學(xué),還沒回國,也不能出席葬禮。江七七操持了所有流程。
時隔十年,姨父與她再相見,又再分離。而江七七并不刻意去在乎,這不過是她人生中,又一場來不及說再見的道別——就像父親的離家,母親的離世,和弟弟江宇鑫的疏離。
長大后的弟弟江宇鑫,不再和她親昵,而是同他的親生母親一道,不怎么理會江七七。
那個曾經(jīng)咿咿呀呀給她玩具的江宇鑫,在懂事后,大概從某一刻開始,從內(nèi)心里也與她徹底做了告別。
江七七可以感覺到,姨父的目光停在了她手腕上幾秒。
江七七知道姨父還是看見了她手腕上的紋身,是母親的小相。這次她沒想刻意遮住。她身邊偶爾還會問候和記住母親的人,幾乎沒有了,姨父是其中一個。而且,現(xiàn)在的姨父,已經(jīng)是薛停云的姨父,不會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薛停云過來擁抱江七七,哭的比她還厲害。江七七知道薛停云心疼自己,大學(xué)四年,只要江七七出去打工實習(xí),薛停云常常買好宵夜備著。夏天是半個西瓜,冬天是一碗熱粥。薛停云和姨父一樣,家境優(yōu)渥,內(nèi)心柔軟,都刻意心疼她。
可往往江七七還要反過來安慰他們。
江七七輕輕拍著薛停云的背,輕輕呢喃:“沒事了沒事了,我媽媽也解脫了。”她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薛停云身后的姨父,眼里帶著感激和疏離。但他們什么都沒說。
那個醉酒的夜晚,姨父送走王總之后回到包間。江七七已經(jīng)喝得天旋地轉(zhuǎn)。
他把江七七仔細(xì)地護(hù)在懷里,好像是對著江七七說,又好像是自言自語:“七七,你醉了嗎,這些年你過得好嗎?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你不愿告訴我江媽媽病了,但薛停云都告訴我了。你為什么不愿意讓我知道呢?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你如果愿意,我可以陪你照顧江媽媽,陪你工作,陪你聊天,好不好?”
江七七覺得自己快哭了,但她不能讓眼淚流出來。她深深低下頭,讓頭發(fā)遮住臉頰,讓淚水不從臉上滑下。
直到姨父把她送到銀行北區(qū)的宿舍,北區(qū)同事借把她接過去,江七七都假裝醉暈了,沒有醒來。就好像什么都沒有聽到,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葬禮結(jié)束后,江七七送走賓客。默默點燃一支煙,她還是深深地吸了一口也不吞進(jìn)肺里,長長地吐出來。
江七七知道,她抽煙喝酒紋身,但她是個好女孩,而她只是沒有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