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白菜了,又白又嫩,父老鄉(xiāng)親們請過來看一眼,買不買挑一棵捎拍回家嘗嘗啊!”娘親邊跺著腳邊搓著手說,一邊大聲朝寥寥無幾的人群大聲吆喝著,凌冽的寒風,將娘親的叫賣聲,發(fā)的很長很粗。
有幾個路人好奇地回過頭,憐憫地瞅了瞅寒風中叫賣的女人,拉緊了衣領,將頭縮進了圍巾中,急匆匆的去趕路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像發(fā)了瘋一樣,鋪天蓋地的朝娘親和她身旁的小白菜撲來。遠處早已白茫茫一片,汽車打開了燈緩緩的向前行駛著,路上的行人早已銷聲匿跡,待在路邊的娘親,像被人丟進了孤島迷宮,辨不清時鐘認不準方位只感覺有一股刺骨的冷風像刀一樣在臉上劃過,疼得鉆心,冷的滲骨。
彎下腰,娘親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被風時不時吹開的被角,用手狠命摁住了棉被的“腰背”,自己凍壞不要緊,菜可千萬不能傷著,菜凍壞了,可是要掉價的,菜價可是菜農的心窩窩呀!
15分鐘,半個小時,娘親被雪裝扮成了一個潔白的圣誕老人,雪不僅濕透了娘親的衣裝,更寒透了她的心。兒子的家長會就在下午兩點整召開,而她滿懷希望的想賣了菜就能給兒子買一件新棉衣,買一雙新棉鞋的愿望也就眼看要泡湯了。這么冷的天,兒子那身舊衣舊鞋能抵得住寒冬嗎?娘親的心一陣揪疼。
焦急、惆悵、寒冷、牽掛、攫住了娘親的心!
雙手抱住雙腿,娘親無助無奈的啜泣著,像個小女孩一樣嗚嗚的哭出了聲,因為雪天封住了她的菜,封了她的路,更封了她的一片娘心。嘎吱,一輛農用客貨車倒退著滑行了一兩米才停下來,公路上被車輪深深劃了幾道傷痕,只有幾分鐘時間,公路的傷痕已經被大雪掩埋的無影無蹤了。
“這些菜我全要了,連同那條破棉被和破床單。”一個身材壯實,頭戴鴨舌帽,脖子上圍著一條手織的黑色毛圍巾,一副寬邊黑色墨鏡遮住了半張臉,他站在娘親的側面,如同老板,給員工發(fā)號施令一般,眼睛看著菜,看也不看娘親一眼。
娘親像遇見了救星,呼一下站了起來,只是因為起得太快,眼前一陣金星亂濺,腳也被凍得麻木了,站立不穩(wěn),差點栽倒在這個男人身上。
一兩分鐘清醒時,男人已將她視為命根根的娃娃菜像扔皮球一樣,一個接一個扔上了車,那一聲接一聲的砰砰聲,像一根棍子一樣敲打在娘親身上。在娘親眼里珍寶似的娃娃菜在別人手里只不過是一道能上桌的普通的菜而已。
“不用找了”從口袋里掏出一沓亂七八糟的鈔票,數(shù)也沒數(shù)就塞進了娘親手中。
“嘭”一聲關上了車門,硻n蟮雇肆思覆劍滯盎辛艘渙矯撞牌舳。阕x舜蟀胩歟鍇卓醋漚ソピ度サ幕醭嫡獠嘔毓癯蛄順蚴種械娜嗣癖遙辰┑氖鄭徽乓徽漚嗣癖覓狡劍敝屑剛虐僭北壞閃?ldquo;❤”狀夾雜在毛票中,她一點一點拆開心結,“天冷早點回家!”
心揪了一下,那熟悉的動作,那遮遮掩掩的語音,難道是……
娘親的心被“❤”結感化了,暖融融的,恨只能是例去式,而不應該是現(xiàn)在式,更不能成為將來式,望著早已銷聲匿跡的車,娘親的眼眶中流露出來感動的淚花。
雪終于停了,風也知趣的離開了,太陽從云層中擠出了半張臉。天要晴了,娘親的心也終于舒坦了,不是因為娃娃菜不僅賣了,而且賣了高價;也不是為兒子可以有新年的新棉鞋新棉衣過冬了,而是因為他那份永不泯滅的良心、善心、愛心;那份永遠割舍不下的夫妻情,父子情!她的心因寬容而變得豁達變得明朗,就像這光芒四射的太陽,可以包羅萬象,更可以寬容一切。
中午11:40,娘親上了一輛縣城的公交車,她手中提著兒子最想吃而很少吃到過的正宗的肯德基套餐,熱乎乎的漢堡,以它獨特的香味誘惑著娘親咕咕直叫的肚子;燒烤味十足的土豆條按捺不住火爆的性子將辣味直沖娘親的鼻孔。低下頭,娘親將塑料袋口住緊扎了扎,她那被太陽和風沙撫摸過的臉,依舊保持著青春的余光和母親特有的溫柔。那雙會說話的
眼睛被歲月無情的在眼角刻上了“吻痕”,
一道一個故事,歲月真的不留情面,娘親才出四十出頭。濃密的短發(fā)里面一根兩根的白發(fā)“搔首弄姿”歲月催人老!
兒子的家長會在娘親眼里可是天大的事,可不能讓自己在兒子的同學面前丟人,她是一位母親,人美心美的娘親,微笑陪伴著母親一路踏上了去縣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