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脾氣暴躁得很,跟他父親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我記得自從他當(dāng)?shù)炅_二之后,從沒有看見他給過屋哈或過往小孩粒子糖吃,別人買包泡面,他也不提供熱水了。過路人問他討,他說沒有燒。路人只能坐在石板上干吃,吃到粉糟直落下來,他也不管。
大家肯定要說,喝口山泉水也好啊。一提山泉水,更來氣,他早就安個水龍頭,用個鐵鎖把水龍頭鎖起來了,他說這水從山上引下來,是花了功夫錢的,水不會自己跑到這里來,你要喝可以,再在他店子買一點什么,他就打開鎖放一瓢你喝。
他常一句話掛在嘴邊說,熱水要柴燒,冷水要人挑。很多人說,他賣個東西明顯比別人貴一點,你質(zhì)問他,他理都懶理你一下,“你想買就買,不買算了,少七說八說一點”。
對過路的生人,賣得更貴,因為這山區(qū)方圓好多里只有他一家店鋪,又處在南來北往的重要路口。雖然是個小店,會經(jīng)營還是蠻好賺錢的,他店羅二就是看見了這個商機。他的觀念跟他父親不同。
老媽答應(yīng)的才兌現(xiàn) 媽媽兌現(xiàn)承諾上了我的床
有一回,看見有個路人坐在他門口石板上,哭喪著臉說錢包不曉得在哪里掉了,說一整天沒吃到東西了,煙癮又來了,想賒包泡面和一包煙,說自己是某某屋哈叫某某人,說下回路過一定還給他。
他一瞄那人,不認(rèn)識,低頭做自己的事。路人低聲下氣的說了三次,他都懶得看別人一眼。
我看見那路人嘴唇發(fā)干發(fā)裂,肯定是饑渴難忍,實在無力走下去了。別人再討時,他懶得說,指指店窗口掛著一個小紙殼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幾個大字,“丐不沙丈”(概不賒賬),幾個大錯別字。
后來那人說不賒也罷,討一杯水喝吧。他也懶理他,心里想你不買他東西,他憑什么免費提供水你喝。
生生的那人,自討了個沒趣,到橋下喝了幾口港水,洗了把臉,然后自己慢慢走了。“這樣不相府(不識相)。”他看著那人遠(yuǎn)去的背影,念叨了一句。
還有一回,我看見有個路人,來買一包最低最次一角錢一包的什么煙,可他陶了半天,摸遍了所有口袋和背包,只找出來九分錢。他硬硬不肯讓一分。路人再怎么說,他都是那句話“小本生意,一包煙,我賺都賺不到一分錢。”
最后那人氣戳戳的走了。
他店羅二對自己屋哈的人,也是一樣。有一回,他房頭的大伯,就是那個腿腳有一點不方便,七十多歲了,一個孤寡老人,整天穿個看不出什么顏色的破衣服,拄個拐棍,一走一拐那個。別人背后喊他跛子,聽說是小時侯得個什么病落下的,一只腳長,一只腳短。
他父在世時,每天都看見他跛子老早就坐在他店門口石板上了,一坐就是一天。他父親有吃的都會端一碗他吃,曉得他跛子是個糟業(yè)可憐人。
那時他大伯跛子也見事,經(jīng)常幫他父親看店子,或陪路人說說話,談?wù)劙濉K赣H對他一百個放心,曉得他跛子個人性好。
舉個例子說,跛子也抽煙,他人雖然窮,但從不到他店子去拿一點東西。就是經(jīng)常撿地上別人丟的煙頭抽,也不拿他店子一根煙。實在沒煙抽,就撿地上枯樹葉,用個廢紙卷成煙一樣抽。
跛子也會看事,看見路人在石板上坐下來了,他會馬上拿個瓢舀半瓢山泉水路人喝。然后就陪路人聊兩句,他曉得路人抽煙時肯定也會給他一枝煙。還要感謝他跛子一句。見路人對他這樣客氣,跛子他心里很滿足,就找到了平衡點。
他有時還會幫他父親做一點事,如門壞了,窗戶薄膜紙破了,看他父親忙,跛子也會主動幫他做。畢竟是自己房頭大哥,雖然是個孤寡老,但是他父對他像自己大哥一樣沒有什么區(qū)別。平時自己好不容易吃回肉,也會端口熱湯他喝。從沒嫌棄他跛子。凡是自己不穿的衣服,都給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