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媽媽今晚就滿足你 我把欲望之手伸向自己親生骨肉
在橋頭相遇，要不是他主動叫我，我是堅決認不出他來的。
近30年前，我們做過鄰居，他家搬走時，他才13歲。
中國的大多家庭，一般重男輕女，他家似乎不是。上頭兩個姐姐一個哥哥，他卻一向受親生媽媽另眼看待。
打個比方吧，家里買了菱角，焐了一大鍋，熱氣騰騰倒?jié)M大搪瓷盆，然后一家子圍著開開心心大啖，惟他例外，他媽媽另外拿個碗，七七八八地放了幾只，叫他獨自坐在屋角吃。大家吃完了，收拾殘局的卻絕對是他。孩子,媽媽今晚就滿足你 我把欲望之手伸向自己親生骨肉
有一回，長他2歲多的哥哥吃過午飯，坐在大門口的石門檻上，手里掰著一只毛蟹鉗，一邊吸吮一邊咬嚙，弄了半天，就是沒辦法把里面的蟹肉整出來。他始終站在旁邊觀察，終于忍不住了，哥，我教你，我會弄的。哥哥白他一眼說，死樣，走開！說完，自己先走開了，剩下他還愣在那里咽口水。
我不明白他媽媽為什么那樣待他，同是親生骨肉，手心手背都連心，如何做得出？后來有人告訴我，他出生那年，爸爸被廠里造飯派監(jiān)督著，媽媽則自顧不暇，因她正巧是右派。他降生在風雨飄搖之中，用他媽媽的話說，是前世冤孽，是今生累贅。因此，幾乎剛剛出世，就被送到一個遠房親戚家。八九年之后，那一家遭火災(zāi)，養(yǎng)父母雙雙葬生火海，他卻奇跡般逃出，居然毫發(fā)無傷。此時運動已然結(jié)束，資本家爸爸紅了起來，連媽媽的右派帽子也成了香餑餑，在爸爸的堅持下，他總算回了家。
回是回了，日子卻比鄉(xiāng)下更不好過，挨打受罵家常便飯，衣服不是太緊太短，便是道袍一樣，那都是三位哥姐換下來的。最讓他受不了的是餓，他家那時的伙食是很不錯的，只可惜他受了限制，他那媽媽寧肯把東西倒了，也不愿意讓他多吃一點。有時他真的饞不過了，往菜櫥里偷拿點東西吃，不小心被發(fā)現(xiàn)了，就……
幾乎三天兩頭可以聽到他慘烈的哭叫。參與打她的不但有他媽媽甚至還有他的哥哥姐姐。理由堂而皇之，打他是為他好，要不，保不定有一天，偷白鲞咬奶頭。
于是，他就打野食。說起來他也是懂得利害輕重的，至少沒去做三只手偷錢包的勾當。我想他的欲望一定非常單純，那便是想方設(shè)法要充實空癟的肚腹。他家養(yǎng)著好幾只兔子，飼養(yǎng)工作無疑是他的本分。他非常熱愛拔兔草，田角地頭有機會偷摘到可供食用的瓜果之類。
他個子矮小，倒也不是很瘦，特點是肚子特別龐大，有人說是被生番薯生蘿卜揎大的，我卻懷疑是寄生蟲作祟。果真有一天他突發(fā)急腹癥，虧得老師及時打了120，腸穿孔可不是好玩的。經(jīng)醫(yī)生檢查，他肚子里的寄生蟲還真是品種齊全，蛔蟲、蟯蟲和鉤蟲之類自不必說，甚至還有姜片蟲與絳蟲。不知怎么一弄，他這事居然相繼引起了教育部門和新聞媒體的高度重視，一時間，他成了全社會注目的焦點，此后種種，太過復(fù)雜，不說也罷。
此后沒幾天，他家搬走了。大家猜測，是做父母的受不了眾人鄙夷的目光。也許吧。
如今，面對西裝革履的他，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很自然地想到并問到了他的父母，回答沒孩子,媽媽今晚就滿足你 我把欲望之手伸向自己親生骨肉出意料，卻也有點有點讓人傷感，他像在說兩個不相干的人，就三個字，早死了。
我又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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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句話，實在太過刺耳，我不知道如何應(yīng)答，默默接過他遞過來的名片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印著一個很響亮的集團公司名號。
很想說有些事不能做得太過，結(jié)果卻只在心里說，是不是太過了，可……